浅论相关学科理论对中国传统音乐研究的作用 
孙　玥
（河南艺术职业学院，河南 郑州450043） 
　　摘　要：本文从中国传统音乐一词的内涵变化进行阐述，进而认为宏观的文化人类学、民俗学、语言学对这一学科的研究有指导作用；音乐学的分支学科——“民族音乐学”对中国传统音乐研究的影响最大，音乐史学的成果也与中国传统音乐研究互为观照。
　　关键词：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人类学；民俗学；语言学；民族音乐学；音乐史学　中图分类号：J6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508（2011）05-0053-03
　　一、中国传统音乐的概念界定 
　　中国传统音乐研究起始于20世纪初。当时的一些音乐学家已经对中国传统音乐开展研究，但当时的研究还不能完全归纳在如今的学科体系中。比如杨荫浏与曹安和先生在无锡录制了阿炳演奏的六首曲子，他们这种发现和记录中国优秀传统音乐的做法，已经和如今“民族音乐学”的研究方式以及田野工作方法不谋而合，杨荫浏先生最终将这些成果都集中载入了他的音乐史研究的鸿篇巨制中。杨荫浏、曹安和等一批新中国最早从事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者，几乎都是横跨几个学科的大师，他们的研究领域和研究方法为中国传统音乐研究开了先河，他们也成为了中国传统音乐研究的奠基者。
　　20世纪八十年代之后，随着国门的开放，国际交流的增多，中国传统音乐研究发生了重大转变，出现了大批优秀的理论家，也结出了丰硕的成果。中国传统音乐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被称作做“民族民间音乐”（周青青《中国民间音乐概论》人民音乐出版社），民族民间音乐的划分最常见的是“五大类”：1、民歌和古代歌曲；2、歌舞与舞蹈音乐；3、说唱音乐；4、戏曲音乐；5、民族器乐。随着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入与拓展，“民族民间音乐”的名称逐渐被“中国传统音乐”替代，而学科内涵也有所扩展。在学科称谓的变化上，比较明显的体现就是音乐院校的硕士或博士招生时专业方向名称的变化。笔者在21世纪初读音乐学院本科时，这个专业的硕士方向叫做“民族民间音乐”，21世纪之后，各专业院校纷纷改称为“中国传统音乐”，近几年受国外民族音乐学的影响，此专业称谓变化大，且各院校并不统一，典型的例子如：中国艺术研究院直接称此专业为“民族音乐学”，上海音乐学院把民族音乐学、音乐美学、音乐批评，少数民族音乐研究都涵盖在“系统音乐学研究”这个大的学科名称之下，而中央音乐学院，称其方向为“中国传统音乐”。
　　称谓不同，但研究对象和方法却是大同小异，目前的“中国传统音乐”，在学术界比较认同的界定为：“在传统音乐五大类的基础上，扩展了佛教音乐，道教音乐，祭祀音乐等内容。”①
　　国外学者对传统音乐的理解为：“1969年，音乐学家的代言人利斯特（G. List）下的定义是:民族音乐学即对传统音乐的研究。传统音乐也就是凭借口头而不是书面流传下来的音乐，是一种经常处于变化中的音乐。”② 
　　需要强调的是，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国外民族音乐学理论及其研究方法对中国音乐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民族音乐学作为一种独立的学科，在西方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套相当完善的理论和方法。这些被中国学者接受和采纳，越来越多的应用到传统音乐的研究中。从另一个角度讲，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已经逐步被民族音乐学所“规范”，其研究内容和方法也被归纳到了民族音乐学的范畴之中。
　　二、宏观范畴的相关学科理论对中国传统音乐研究的影响与作用
　　首先，对中国传统音乐研究产生较大影响是文化人类学。文化人类学是人类学的一个分支学科。它研究人类各民族创造的文化，以揭示人类文化的本质。使用考古学、人种志、人种学、民俗学、语言学的方法、概念、资料，对全世界不同民族作出描述和分析。 文化人类学的研究方法中非常重视田野调查。文化人类学对民族音乐学影响很大，著名学者Merriam就具备人类学的学习背景。人类学对民族音乐学的影响最显著的是田野调查的工作方法。人类学田野调查方法有三种：观察法，访谈法，文献法。这些方法被广泛的应用在民族音乐学的工作当中。田野调查是中国传统音乐研究中的重要工作方法。因此，文化人类学的理论体系与工作方法对中国传统音乐研究具有相当重要的指导意义。
　　其次，对中国传统音乐研究影响比较大的是民俗学。“民俗学是一门研究民间风俗习惯及其它生活文化传承的社会科学。民俗学研究的范围，主要是传统的民族民间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其中包括民间习俗、民间信仰、民间文化，民间工艺、民间语言、民间娱乐、民间组织等。”③音乐是精神文化的产物，中国幅员辽阔，各民族之间的风俗，信仰有很大差异。因此，对于民俗文化的掌握和学习，对传统音乐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第三，是语言学。“语言学是以人类语言为研究对象的学科。探索范围包括语言的结构、语言的运用、语言的社会功能和历史发展，以及其他与语言有关的问题。”④语言学的研究成果对传统音乐研究有很大帮助。说唱音乐中的“说”，就是直接的语言，各地区的说唱音乐，其曲调和发音与本地区的方言息息相关。戏曲音乐，本身就具有明确的地方性，戏曲中的音调，带有鲜明的地方色彩，不懂本地区的方言，我们往往听不懂演员在唱什么、念白在说什么。研究传统音乐，必须了解所研究地区或民族的语言，而语言背后的文化，也将对音乐研究产生作用。
　　三、音乐学相关分支学科理论对传统音乐研究的作用首先，是民族音乐学。
　　前文已提到，国外民族音乐学的理论视野和研究方法对中国传统音乐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21世纪之前，在西方主流意识的冲击下，中国音乐学者一度认为中国的音乐没有完备的体系，没有完整的教学传承的“科学流程”，与西方音乐的严谨和系统产生了巨大的反差，中国音乐学者一度产生自卑心态，认为中国音乐是落后的，甚至有的学者提出“中国音乐要向西方乞灵”（蔡仲德）。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我们的教学和研究都是以西方体系为模本，专业院校的课程设置也以学习西方音乐为主，比如作曲四大件：和声、曲式、复调和配器。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学术视野的开阔以及民族音乐学影响的逐渐扩大，学者们的观念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认为任何一个民族的音乐都是平等的，音乐本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各民族的音乐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每种音乐形态的传承方式受自身的文化和生活形态等诸多因素影响。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大批学者投入到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中，特别是近10年来，昆曲、古琴艺术、蒙古族长调民歌相继成为联合国“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更加增强了学者们的信心。目前，专业院校的课程设置尽管还是西方音乐为主导的体系，但是，笔者相信，随着音乐学界研究成果的影响，作曲界和表演艺术界也会逐步地开始从他们的角度审视和研究中国传统音乐，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专业院校的课程设置将会产生转变。
　　除此之外，民族音乐学使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从关注“音乐本体”，向关注“音乐文化”转型。20世纪80年代之前的中国传统音乐研究重视分析音乐的织体、旋律等等音乐本身的内容，80年代之后，受民族音乐学影响，田野工作不再是单纯的“采风”和“作品分析”，而更加强调研究音乐背后的该地区的文化传统、风俗习惯、历史传承等问题，以期对研究对象进行更全面的把握。中国传统音乐研究开始赋予人类学的色彩。
　　第二个对传统音乐研究影响较大的学科是音乐史学。
　　黄翔鹏在《论中国古代音乐的传承关系》一文中说：“今乐以各种不同程度保存着古乐的风貌”。他列出四种保存情况：“1、古老的生活风俗音乐的遗存。2、有生活方式的传统依据，但曲调常有即兴变化，歌词每随情景而异的音乐。3、某些地区或民族的乐种甚至可以相对完整地保存着古代某一种曲调或者歌曲的原貌。4、有古谱留存的失传乐曲。”⑤ 他举出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杜亚雄关于裕固族民歌的研究，“可以说明甘肃省和匈牙利虽然相距万里之遥，却共同保存着古代匈奴族的传统曲调……将近两千年时间的隔离与分别流传，甚至都不能磨灭源古歌的基本面目，这真是传统的神奇大力。” 传统是一条河流，我们研究音乐史就是在寻找传统音乐的源头，因此，随着音乐史研究的深入，必然对当今的传统音乐研究产生极大的帮助，同时，传统音乐的研究成果，也将作用于音乐史的研究。
　　此外，关于中国传统音乐中音乐本体形态的分析。以往我们是以西方音乐的体系来分析，这种分析方法是否适合中国音乐？用何种分析方法更适合？是需要学者们思考的问题。
　　综上所述，在学科类别越来越细化的今天，学科的细分不等于思维和研究方法的单一，而是为研究者提供了更为广阔的视野和更为独特的切入点。当我们运用相关学科的理论方法对中国传统音乐进行研究时，这种多角度，多层面，全方位进行考察的方法，与单一的音乐分析不同，必将使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更加客观、更加全面、更加深入。

注释：
①袁静芳.中国传统音乐概论［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0：6.
②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在线词典.词条——“Ethnomusicology” ［EB/OL］. http://www.oxfordmusiconline.com/public/ 
③中国文化百科［M］.吉林人民出版社, 1991：20.
④中国大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480.
⑤ 黄翔鹏.传统是一条河流［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0 ：127.

收稿日期：2011-03-28
作者简介：孙玥（1978～），女，河南新乡人，河南艺术职业学院音乐系助理讲师，专业方向：音乐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