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李娟
美国一位博士说过，幸福生活三要素：一是有事做；二是有目标；三是有人爱。这是针对个人而言，赢得了很多人的共鸣。那么对企业而言什么是幸福企业呢？一个企业怎么样才是幸福的呢？这些问题或者只有用友公司集团董事长兼CEO王文京王文京能够回答，因为“幸福企业”这个概念就是他提出的。
英雄少年时
2008年胡润百富排行榜，王文京以资产58亿排名第六，这个成绩不是从父辈那儿继承来的，也不是一夜暴富的，而是用知识换来的，是自己的一分钱一分钱赚来的。
六十年代生人的王文京出生于江西省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四周都是山，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那里，母亲务农，父亲在煤矿工作。但王文京对自己的家乡还是那般热爱：“那里有漂亮的白沙滩，小时候我就在河滩上放牛。”如果没有恢复高考，或许王文京这辈子也就如此。但幸运的是1977年国家首次恢复高考，当时的王文京正读高一，成绩优异。“招工，我没有背景；当兵，成分不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考大学。”那一年，王文京赶上了首班车。但当时王文京高考成绩不是太理想，他没有被心仪的西南政法学院法律系所录取，反而阴错阳差地考进了江西财经大学。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如果当年王文京高考发挥正常，他或许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但中国软件界必定会少一个风云人物。
就这样，15岁的王文京幸运地进入大学，被当地人称为“神童”。四年后，19岁的王文京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财政司。王文京至今都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进入到国务院工作的感受：“这对我来说又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从家乡小城到了首都，而且又成为公务员，有了金饭碗，这样的巨变让农村来的王文京恍然如梦，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但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天分，王文京很快成为单位的红人，不仅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新长城突击手，还在全局干部大会上做过先进事迹报告，成为唯一一个在全局千名干部中获得嘉奖的年轻人——晋升一级工资，每个月涨了六块钱，此六块钱非彼六块，这可是领导对你工作的最大认可和褒奖啊。
可作为一个有理想的年轻人，在机关工作三年后，王文京开始进入自己的瓶颈期，他第一次感觉到困惑，不知道自己的发展在哪里。这也与当时人们对财务工作的理解有关，“当时人们对财务的理解就是会计，对会计的理解就是算钱。”王文京如是说。也就是在此刻，他对财务工作产生了厌倦情绪，开始转变自己的人生方向——他决定主攻发展中国家经济，于是报考了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研究生，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考研失利，王文京再度陷入困惑。截至此时，他在国家机关已经五个年头。
“五年机关工作，尽管思想有这样那样的起伏，但我很庆幸自己没有一天是瞎混的。”王文京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他那五年做了两件大事，是他至今想起来都骄傲：一是参与起草了中央国家机关行政会计制度，这个制度一直沿用到九十年代；二是负责实施了中央国家机关行政会计电算化工作，这项工作历时两年，是王文京与同事苏启强等几人执行实施的。这位苏启强就是日后与王文京一起叱咤中国软件界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稍后再表。
创业正当年
1988年，中国改革开放第十年，很多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某种激越和欢愉的气氛，经济热潮也开始从这个沉默的国度中慢慢涌起，“万元户”成为那一年的流行语。“那是一个气氛太好的年份”，王文京回忆道，“各个方面都在考虑如何变革，大家思想很活跃。” 眼看着很多人下深圳、闯海南，辞职开公司，已经在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待了五年的王文京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当时我感觉到经济肯定会成为未来中国发展的中心，我被经济生活的火热强烈吸引了。”
接着发生了两件事，使王文京下定了辞职下海的决心。一件事是当年王文京在机关做了会计电算化工作，让他看到了财务软件的前景：每个单位对其都有需要，但全是单位自己做，没有统一高效的软件。另一件大事是，北京市政府在1988年成立了新技术试验区，这就是后来驰名中外的中关村。“1988年的时候，我们国家成立了中国第一个高技术产业开发区，就是中关村科技园区，当时的前身叫北京新技术产业开发实验区，这个实验区建立是为了鼓励专业人员到这个实验区来创办高科技企业，政府发布了十八条鼓励政策，我们看到这个政策很受感召，就从机关辞职出来到中关村，来办这个企业。”
这一年，王文京24岁，人生的第二个本命年中，他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辞职！下海！“终于有机会可能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一分钟都不想等。”王文京以决绝的方式离开了国管局——没有办所谓的停职留薪，也没有考虑扔掉“铁饭碗”的后果，便毅然决然地投入到创业大潮中。
经过简单的筹备，1988年12月，王文京与同事苏启强以最低的企业形式——个体工商户注册了“用友财务软件服务社”，这位合伙人就是日后北京连邦软件产业发展公司总裁，与王文京一样成为软件行业风生水起的人物，他们至今仍是朋友。
“当时公司就我和苏先生两个人，都二十多岁，我们借了五万块钱，买了一台电脑，租了一个九个平方米的小房间。就是从那里起步开始做。”王总口里所说的这个小房间，其实是一个居委会套间里边的一个小间，说起为什么选择租住在居委会。王文京笑了起来：“当时我们骑着自行车找了很多地方，最后找到这个居委会的一个两居室的那个小间。为什么选那个地方呢？不仅仅是为了省钱，因为那里有一部公用电话，主要是为了蹭电话。因为当时自己安装不起电话，那时候装一部电话要五六千块，而且还得排队好几个月，还得找关系。当时我们就看上了居委会有一部公用电话，就是冲那个公用电话租了那个房间。”创业之艰辛，今天的王文京说起来一直微笑，但我们却能从中体味到别样的感动，他很淡然地聊起当年事，没有一丝沾沾自喜，没有一点怨天尤人。果然是英雄，因为只有英雄不会把当年之艰辛展露在外人前。“那五万块钱是借来的，买了一台电脑就花了一半，当时一台微机就要两万多，那是我们最大的一个固定资产投资。”他还是那么淡淡地提起。
用友专注力
公司创立起来，接下来就是做业务，赚钱才是硬道理。但创业之初的王文京，也是这般开始的。“白天基本上就是敲各个公司的门，推销自己的软件，给用户做服务。晚上自己编程序，编到半夜十二点左右，然后把沙发一拼就在那睡觉。第二天继续。”王总毫不避讳。
当时在中关村最赚钱的是电脑硬件，很少有人去做软件，单单靠倒卖计算机，一台就能赚取上万元利润，但王文京并没有眼红这件事，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财务软件肯定是市场广阔，我当时的基本方针就是做一个软件公司、拥有自己核心技术和品牌、拥有自己的产权。”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创业之初，王文京倾尽全力投入到软件开发中。功夫不负有心人，1990年用友发布了两个财务软件，正是这两个产品一举奠定了用友在软件市场的地位。“一个是我开发的90版用友账务软件；一个是我的创业伙伴苏启强负责开发的UFO财务报表软件。尤其是后者，对用友影响最大。”如今的王文京提起当年，还是一脸骄傲。
1990年3月，用友软件服务社转办为有限责任公司。一个月后，用友软件通过了财政部评审。说起当时的心情，王文京仍是一脸忐忑：“ 能不能通过财政部评审，我们自己都没有把握，因为，我们当时还是一个不起眼的民营企业。财政部在这方面的政策水平非常高，要不然也不会有用友的今天。”
创业之初的王文京曾与伙伴苏启强定下了用友第一个十年规划，希望1998年用友营业额能到3000万人民币。结果1997时，用友的营业额就实现了一个亿，1998年营业额达到1.8亿，比他们的十年规划翻了六倍。1999年公司发展为“用友软件股份有限公司”，并积极争取股票发行上市。 2001年，用友软件在上海市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就是在这一年，王文京的个人荣誉也纷至沓来，“从未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的瞩目。”
2001年随着用友上市，王文京个人持股折合市值超过50亿人民币。同年，他当选CCTV十大经济人物。2002年美国《商业周刊》将其评选为“亚洲之星”。
而用友在王文京的领导下，经过20余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亚太地区本土最大管理软件供应商，以及中国最大的企业管理软件、ERP软件、财务软件、集团管理软件、人力资源管理软件及小型管理软件供应商，在国内软件界成为首屈一指的公司。
说道用友的成功，王文京平淡地说：“用友从建立到现在，其实都是围绕一个理念在做，到目前为止都是跟管理相关的软件和IT服务，当然在不同的阶段，随着用友内部的扩大以及业务范围的扩大，会有不同，但是大的这个方向都是围绕这样一个大方向去做的，而且我们也观察到这个行业的很多企业基本上都是很专注的。因为只有这样的话，你才可以持续不断地去建立起在这个领域的功底或者说叫核心竞争力。”
幸福在哪里
如今的王文京很少提及过去的成就，他似乎一直在向前看。当企业利润趋于平稳时，他又去探讨另外一个境界，那就是幸福企业。
“幸福企业这个概念我们是去年年初提出来的，因为用友是一家服务中国企业信息化建设的一个公司，我们在为全国众多企业服务的过程之中，感受到中国企业在经过这么多年的快速增长发展之后，特别在金融危机之后，越来越多的企业都在寻求更全面更长远的发展，企业的基本的价值观在升级，升级的一个共同的方向就是企业的追求，从原来单一的这个财务目标的追求转向更全面的社会价值的追求。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也就是追求企业更全面更长远的发展，那么这样一种变化和趋势我们把它总结出来叫幸福企业。”王文京如是说。这样的他没有一丝商人的气息，反而像个哲学家。
什么样的企业才是幸福的？为什么用友发展了二十年后才有这样一个概念呢？关于这些问题，王文京有一个很好的比喻：“我们最开始很穷的时候觉得先无论如何要吃这饭，有包子吃了，完了可能才会说包子的味道。这是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也是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的一个背景和过程，为什么现在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意识到说幸福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其实也是这个经济社会不断发展一个背景的产物，因为过去的企业发展可能有几种不同驱动，比如说有的是营销驱动，因为人有欲望，人希望挣更多的钱，所以这个驱动他去努力的工作，可能有的是管理或者是流程的驱动；机器的驱动，因为有生产线所以你就要去不得去做，那么可能未来会不会有更多的企业是靠价值观、创新等驱动企业，不断地去成长和发展以及处理各种关系。”
能够有这样的感悟，绝非是一朝一夕，而是在经营企业的二十余年中，王文京的个人体会以及领悟，也是这个山村走出的老总的最终极的愿望。他不同于大多数中国商人，对金钱有那么多追逐，而是这样一个朴素愿望——幸福。
而当笔者问道用友是不是一个幸福企业时，王文京笑了：“应该说我们在一定程度已经达到幸福企业的水准，但我们仍然还在追求幸福企业的进程之中，朝幸福企业的方向在继续努力。”
幸福在哪里？其实幸福就在我们追逐幸福的过程中，对于企业而言，也是如此吧。而对用友而言，有这么一位开明、睿智的领导者，那么它肯定就是幸福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