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环境保护提升国际竞争力

李丽平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在第七次全国环境保护大会上讲话指出，加强环境保护是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的必然要求。中国环境报特别邀请相关专家，就加强环境保护是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的必然要求进行探讨，希望对相关领域有所借鉴。

李克强副总理在第七次全国环境保护大会上讲话时将“加强环境保护是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的必然要求”作为进一步深化对环境保护的四个认识之一提出，强调了国际形势对加强环境保护的重要性、急迫性和必要性。在全国环境保护大会文件中将国际形势和压力作为加强环境保护工作的重要背景和必要条件提及，具有深刻内涵。加强环境保护不仅是国内促发展、保民生的现实需要，也是国际保利益、树形象的重要手段；加强环境保护不仅是国内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途径，也是中国承担国际责任的庄重承诺；加强环境保护不仅体现承担全球环境治理任务的外在压力，也体现提升国际经济竞争力的内在动力。这意味着，“十二五”期间或未来更长一段时间，加强环境保护的形势更加复杂，寓意更加深远，要求更加紧迫，视野更需广阔，使命更加艰巨。

为何环保对国际竞争会产生重大影响？

■阅读提示

环境力成为国际竞争力的重要评价指标，环保产业和技术直接成为国际经济科技竞争的新领域，环境保护成为国际竞争和合作的主阵地。同时，随着各国间贸易竞争日益加剧，一些国家开始频繁使用环境保护手段达到保护本国产业与市场，维护和增强其竞争力的目的。

国际竞争是当今世界发展的潮流和主题。与以往相比，当代国际竞争的主体、性质、方式、范围和程度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具有了新的特点。

从竞争主体而言，最初的国际竞争主体主要是企业间的国际竞争。目前的竞争主体包括国家、产业、企业和产品等多种类型，但竞争主体关系很难完全割裂，而是密切关联的；从竞争性质而言，当代国际竞争不再主要是损人利己的矛盾和冲突性竞争，而是主要表现为利人利己的共同和合作性竞争；从竞争方式而言，当前的国际竞争不再主要以强力施压的明抢方式，而更多使用貌似公平合理的暗夺方式，方式种类也更加多样化，既表现在政治、经济上，也表现在环境上；从竞争范围而言，当前国际竞争的范围更加扩大，规模大幅增加，国际竞争的判别指标不再主要是强力的硬竞争指标，例如各种基础设施等，同时还包括大量非强力的软竞争指标，例如各种管理制度等；从竞争程度而言，当今的国际竞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激烈得多。

环境问题是一个涉及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科技等多层次多维度的复杂体。环境性质决定了环境保护对国际竞争正在产生重大影响，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环境保护成为国际竞争的重要组成部分；二是环境保护成为增强国际竞争的重要手段。

一、环境保护成为国际竞争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前国际政治、经济一体化背景下，国际竞争的内涵和外延更加广泛，已经从传统的经济、技术、军事等领域延伸到环境领域。

首先，环境力成为国际竞争力的重要评价指标。在当代国际竞争中，一个国家的强弱，不仅决定于军事力量、经济力量或某一单方面的力量，更主要取决于综合国力。随着人们对综合国力认识的逐步深入，资源、环境等基本国情要素逐渐进入衡量综合国力的指标体系之中。当代最具影响的国际竞争力评价体系都包含资源环境相关指标，例如瑞士国际管理发展学院(IMD)2001年开发的国际竞争力评价体系含有经济运行竞争力、政府效率竞争力、企业效率竞争力和基础设施竞争力四大要素，其中基础设施竞争力就包括环境基础设施等子要素；世界经济论坛竞争力(WEF)2000年开发的指标体系包括增长竞争力指数、当前竞争力指数、经济创造力指数和环境管理制度指数。

其次，环保产业和技术直接成为国际经济科技竞争的新领域。在世界科技和产业调整变革中，绿色经济、环境技术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谁在有利于环境保护的产品设计、技术创新方面占据优势，谁就会在新的国际竞争中占据主动。为此，世界各国纷纷出台优惠和倾斜政策，投入巨额资金，加大对节能环保技术的支持力度，努力抢占未来经济科技竞争制高点。例如英国制定《英国低碳转型计划》国家战略白皮书、《低碳工业战略》等文件，大力提高相关技术，2002~2008年间，政府每年提供5亿英镑用于可再生能源开发。日本2007年内阁会议制定“21世纪环境立国战略”，2009年公布《绿色经济与社会变革》。美国2010年年度预算中，仅对清洁燃煤技术的研究就提供了150亿美元的拨款。

第三，环境保护成为国际竞争和合作的主阵地。随着全球环境问题的日益突出，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的稀缺性成为人类社会面临的共同问题，因此，一方面，国际竞争的重点从原始的生存竞争转向发展竞争和空间竞争，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等环境公约的谈判成为国际经济政治博弈的焦点和国际社会竞争的热点。例如，美国退出《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之《京都议定书》的理由之一就是加入《京都议定书》会削弱其国际竞争，影响就业；另一方面，环境问题的共同性又决定了环境保护逐渐成为国际合作的“润滑剂”和“新舞台”，也是国际竞争中的“合作”和“共同”性竞争，国际环境合作已经是国际合作重要组成，甚至被写入“十七大”报告。

二、环境保护成为增强国际竞争的重要手段。

随着各国间贸易竞争日益加剧，一些国家开始频繁使用环境保护手段达到保护本国产业与市场，维护和增强其竞争力的目的。商务部调查显示，中国有90％的农业及食品出口企业受到国外环境保护等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影响，造成每年损失约90亿美元。另据统计，中国2010年出口产品遭受美国、日本、欧盟的绿色壁垒占到所有绿色壁垒的98％。利用环境保护增强竞争力的本质就是提高本国市场准入门槛、增加外国产品成本，进而形成本国的竞争优势。利用环境保护增强国际竞争力具有名义上的合理性、形式上的合法性、方式的隐蔽性、较强的技术性、适应对象的广泛性等特点。具体表现形式有3类:一类是制定苛求的环保措施和较高的环境质量标准作为市场准入的条件，对本国市场和工业形成保护；二是增加程序要求，例如繁琐的合格评定程序、严格的检验检疫程序、强制性绿色标志认证要求、强制性绿色包装等；三是增加相应成本，例如征收环境关税(比如欧盟征收的碳排放税)、绿色补贴、绿色倾销、强制性绿色押金制度等。造成形式上的平等，而实质上不平等。好比参加跳高比赛的运动员，在同一标杆和尺度下，一个可以轻装上阵，而另一个必须负重上阵；一个可以助跑，而另一个只能立定起跳；一个可自选动作，另一个只能是规定动作。

随着全球经济逐步一体化，国际竞争程度不断加深，利用环境保护提升国际竞争力已经成为一种潮流和趋势，而且标准日趋严格、内容不断增加、频率越来越高、数量逐渐增多。

环境力如何影响国际竞争力？

■阅读提示

消费者对环境品质需求、环境成本内部化、环境稀缺性和公共性、贸易规则的例外条款是环境保护成为国际竞争力组成部分和手段的主要原因。

消费者对环境品质需求、环境成本内部化、环境稀缺性和公共性、贸易规则的例外条款是环境保护成为国际竞争力组成部分和手段的主要原因。

第一，消费者对产品和服务的环境品质要求和需求是国际竞争的主要动力。随着环境意识的提高，人们价值观念、消费观念发生变化，形成强烈的绿色产品偏好。目前世界绿色消费总额每年超过3000亿美元。另有调查表明，67％的荷兰人、80％的德国人、66％的英国人和80％以上的美国人在选购商品时会考虑到环境问题或愿意支付高额的环境成本。这样，有环保特征的产品和其他竞争产品相比就会具有差异性，更符合人们需求，从而获得有利的竞争力。

第二，环境成本内部化是影响国际竞争力的根本。环境成本内部化是将环境成本作为生产者成本的一部分计入产品总成本。这样，环境因素成为与资本、劳动、资源、技术等要素并列、同等重要的生产要素，进而反映到价格上。例如，一国设立较高的环境标准和环境要求，这样其他国家的产品进入该国市场短期内就必须适应这些环保要求，付出额外的适应成本，降低竞争力。

第三，资源环境的稀缺性和公共物品属性使其成为国际竞争的重要组成部分。环境是一种资源和公共物品，环境容量是有限的。稀缺的环境和资源具有重要经济功能和经济活动的承载能力:一是提供工业生产过程中所必需的原材料和能源；二是可吸收、容纳、降解生产和消费过程中排放的废弃物和污染物；三是向人类社会提供自然服务，包括生产过程与环境之间物质和能量的直接物理交换和福利效益。当资源被过度消耗、环境容量被大量占用时，质量下降，稀缺性上升，单位生产边际成本提高，竞争就会产生，而且随着稀缺程度提高越发激烈。

第四，贸易协定中的环境例外条款使其作为竞争手段具有了合法地位。随着全球贸易自由化的进一步加深，世界贸易组织的建立，旨在形成一个一体化、互惠互利、实质性削减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消除歧视待遇的多边贸易体制，但同时又规定了保护环境等例外条款。例如，《关税与贸易总协定》(GATT)第20条“一般例外”条款规定，“在……前提下，本协议不应禁止任何缔约方采取或者实施下列措施:(b)为保障人民、动植物的生命或健康的必要措施……与国内限制生产与消费的措施相结合，为有效保护可能用竭的天然资源的有关措施。”《补贴与反补贴协议》规定补贴分为禁止使用的补贴、可申诉的补贴和不可申诉的补贴3种，其中“改造现有设施使之适应由法律和/或法规所提出的新的环境要求而提供的资助”为不可申诉的补贴。这些规定为借环境保护之手保护其经济利益和竞争优势提供了合法基础。

怎样加强环保提升国际竞争力？

■阅读提示

逐步提高加强环境保护对提升国际竞争力作用的认识；理顺体制机制，发挥好各自作用，形成竞争合力；不断完善相关环境政策，建立绿色贸易体系，提升国际竞争力；加强环境保护与国际竞争力理论和政策研究。

新形势下，中国应积极适应国际竞争与合作的需要和要求，加强环境保护，变竞争压力为竞争动力，不断提升国际竞争力。

第一，逐步提高加强环境保护对提升国际竞争力作用的认识。提升国际竞争力是环境保护对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促进生态文明建设和促进民生之外具有的第四重使命，具有非凡的意义。加强环境保护不仅可以提升国际经济竞争力，而且可以提升国际环境竞争力和综合竞争力，能够维护国家整体利益。加强环境保护对国际竞争力的提升既包括矛盾性竞争，也包括合作性竞争，但以合作性竞争为主，例如国际环境技术合作等。加强环境保护对国际竞争力的提升不仅包括硬实力的提升，例如环保产业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等，而且包含软实力的提升，例如生态文明思想和环境文化传播等。为此，应该转换国际竞争压力，变压力为动力，抓住机遇，有效和合理利用这些压力，加大国际环境合作力度。

第二，理顺体制机制，发挥好各自作用，形成竞争合力。在国家竞争力层面，政府是竞争主体，但协会和企业的作用也不能被忽视。例如，国际环境公约谈判中，政府要充分借助协会和企业的力量，反映他们的呼声和利益。在产业、企业和产品竞争力层面，就政府、协会和企业定位而言，要做到各级政府“不越位”、行业协会“不缺位”、相关企业“不让位”。政府主要角色是政策制定、信息发布等，环境管理部门和贸易管理部门要密切合作，起到宏观调控作用；协会的主要角色是代言和桥梁，包括组织谈判、信息沟通等；企业是主体，要积极主动维护自己的利益，提高竞争力。

第三，不断完善相关环境政策，建立绿色贸易体系，提升国际竞争力。一是把环保因素纳入贸易战略，建立绿色贸易战略体系；二是加强环境标准制定，建立绿色贸易技术体系；三是开展贸易政策的环境影响评价，建立绿色贸易评价体系；四是完善环境认证制度，建立绿色贸易管理体系；五是建立环境与贸易专门管理和研究机构，建立绿色贸易保障体系；六是培养专门人才，建立绿色贸易支撑体系。通过以上六大绿色贸易体系建立，形成综合的绿色贸易体系，最终提升国际竞争力。

第四，加强环境保护与国际竞争力理论和政策研究。加强环境保护与国际竞争力理论和政策研究是探索环保新道路理论和战略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加强环境保护与国际竞争力理论和政策研究，一要开展贸易与环境关系的理论研究；二要开展环境保护对国际竞争力关系的方法论研究；三要开展环境保护对国际竞争力关系的实证研究；四要开展环境保护促进国际竞争力的政策研究。

作者单位:环境保护部环境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